悼 王奶奶

這篇悼念文來得有點晚了，前天老王來電，告知他阿媽過世的消息，聽他「終於鬆了一口氣」的心情大過於哀傷。這並不是說他不難過，而是在兩個多月的看護過程中，該感歎該悲傷該流淚的都已盡了，如今只剩下好好送走他阿媽的氣力。然後，開始認真考慮自個兒的未來。

聽到消息時，我第一個閃過國小時去老王家的情景，印象中的王奶奶稍嫌模糊，然其幽默、聲音口氣和細瘦卻硬朗的身軀今昔如一。九月底回家時順道去探病，她常痛到向老王求饒：「賣阿ㄋㄟ啦！喀好心勒啦！給我躺下來啦！賣故意折磨我啦！」甚至還希望親人讓她早點走，不要讓她受這種苦。有時候脾氣一倔起來，跟小孩子沒兩樣。

我又想到大三那年王爸爸過世，雖然老王也是照顧了他爸生前最後一段，但偏偏臨走時他不在身旁，命運弄人，那時的他難過得說不出話來。

如今，他真正是家裡最大的大人了，他得背起那個責任，前途卻仍然茫茫。幸好，他骨子裡悲觀，行為卻樂觀，希望他能消化那份重量成一塊輕盈，繼續他的人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