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後再說

「以後再說」的聲音多年來一直回盪在我耳際。

高三是人生第一次面臨志業的選擇，這次不再像從小寫到大的作文題目「我的志願」那樣可以天花亂墜，只要說的煞有其事就行。於是我到書局翻翻經濟學、XX法、大眾傳播、政治、國貿、會計等教科書，假裝這樣就能瞭解這些鬼科目在說些什麼，最後我從大學科系名錄裡挑了一個最能滿足我想像的新聞系推甄。半年後聯考選填志願，我改使用刪去法，然「刪去」只能告訴人不喜歡什麼，依然無助於回答：最想、最愛、最感興趣之類的問題。於是我也和絕大多數考生一樣，暫將這道難題交給考試分發系統。

上大學後鬆了一口氣，因為我有四年的時間可以慢慢思索未來。總是這樣，剛開始覺得時間還多，不妨先睡個覺，悠哉悠哉。後來開始發現不對勁了，難題並沒有隨時間的流逝迎刃而解，但遇到人還是僵著笑臉說：「船到橋頭自然直嘛！」。直到大學畢業的滴答聲越來越響，甚至讓人不時從睡夢中驚醒，此時心頭的壓力、焦慮迎面欺來。

大三決定考研究所，報名後又鬆了一口氣，因為一切可以以後再說。我成功藉由考研究所這個短期目標，遮住背後那令人頭痛的問題，換得大四那年我的生活只剩下我最愛的讀書，單純得可以。而且，我又跟時間多要了二年。這次我不再悠哉，我開始重新認識自己，認真思考未來二、三十年的志業，只是我的智慧似乎沒有隨年齡而增長，時間一樣快速飛逝，畢業的滴答聲又開始迫人而來。那些問號，沈如千金重的問號一遍又一遍大聲地質問我，可憐我毫無招架之力，歎一聲隨手拿起兵單一擋。

鬼總是怕符的，這一擋又幫我撈到了13個月的時間，甚至還可以讓我皺眉假裝無奈的說：「沒辦法，國家義務嘛！只好以後再說。」。如今轉瞬間退伍了，難題笑得很陰險，他緩緩靠過來酸我手中已無寸鐵，縱然我跑去報名GMAT，只如以紙檔車。我快速移動滑鼠，試圖在104人力銀行和各種性向測驗中找到真我；我閉上眼睛省視內心，祈禱能看見20年後的圖像。這些努力初步有一些線索，大概就是命案現場只留下一根毛髮之類，時間還在滴答響，我得快一點吶！